乡村留守儿童的体验教育干预与机制实施——基于湖北农村留守儿童师资生态调研的实证研究
作者:本站编辑      阅读量:195      时间:2018-12-06

[摘 要]留守儿童教育是农村教育的薄弱环节,当前农村留守儿童的教育普遍存在亲养缺失与身心智教育缺乏等问题,引起了社会各界关注。因此,应针对农村留守儿童教育的薄弱环节予以积极干预,实施主动干预机制,尤其在认知教育、安全教育、社会参与教育上,要充分发挥学校教育和教育配套的积极作用,从而建立起以乡村教师为核心的体验教育机制,确保农村留守儿童获得公平、优质的教育。

[关键词] 农村;留守儿童;师资;干预教育;体验教育

[中图分类号] G52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8129(2018)12-0032-08

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加快,“留守儿童问题”不仅关乎农村发展,而且对社会全面、协调发展有着重要影响。当前,农村留守儿童面临亲养缺失、身心智教育缺乏等成长困境,农村留守儿童的健康发展受到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为了全面了解农村留守儿童教育现状,找准提高农村留守儿童教育水平的实施路径,笔者团队选取湖北省内16个农村留守儿童居住地,以省辖500个留守儿童教师个体样本、省辖50个留守儿童家庭样本为对象,通过实施分层抽样问卷调查、典型入户深度访谈的方式,对农村留守儿童师资生态进行田野调查,形成了对湖北省内50万留守儿童教育生态与教育效果等方面的调查分析、解决方案及全程验证。

一、留守儿童成长现状调查与分析

(一)留守儿童的教育现状

调查结果显示,相对于非留守儿童而言,留守儿童与父母见面的频率明显较低,接触较少。高达38.4%的留守儿童每年仅与父母见面一次,30.5%的留守儿童每半年见一次,另外还有12.2%的留守儿童超过一年才能见一次外出务工的父母,而每个月能与父母见面的留守儿童仅占9.3%,如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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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环境方面,大多数留守儿童都与祖父母或外祖父母共同居住。调查结果显示,父母都外出务工,与祖父母或外祖父母一起居住的留守儿童占比高达73.8%,而父母中一人外出务工的留守儿童中,与母亲一起居住的比例为15.7%,而与父亲一起居住的留守儿童比例最少,仅有4.7%。

家庭教育方面,无论是留守儿童还是非留守儿童,大部分家长对孩子要求严格。留守儿童监护人对孩子持“严格要求”态度的占58.0%,而非留守儿童这一比例则达到73.9%。同时,有较多的留守儿童监护人对孩子持有“特别宠爱”或“很少过问”的两极态度。另外,留守儿童的监护人对孩子功课的帮助也相对较少,47.5%的留守儿童监护人偶尔辅导孩子的作业,有33.8%的留守儿童表示监护人从不辅导其功课,而这一比例在非留守儿童中仅占17.4%。必须看到,留守儿童的监护人对孩子功课的辅导总体而言维持在较低水平。

由此可以看出,由于农村留守儿童的监护人更多是由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充当,他们受学识、教育观念等限制,对孩子的要求相对而言没有非留守儿童的监护人严格,难以承担好家庭教育的重要角色,导致留守儿童生活教育、认知教育相对匮乏。

(二)留守儿童的生活现状

经调查,大部分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都有零花钱,非留守儿童中这一比例是89.9%,留守儿童中则相对较少,为83.1%。零花钱的使用状况方面,如图2所示,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对零花钱的支配选择非常相似,“主要用于学习用品”这一选项在两个群体中都占比最高,“攒存起来”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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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务劳动情况方面,大部分留守儿童做家务的频率少于非留守儿童,留守儿童“不做家务”的比例高于非留守儿童,如图3。“做家务”是儿童生活教育的重要内容,农村留守儿童的生活教育不足,这与留守儿童监护人的教育引导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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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目前生活满意度的调查中,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的选择占比最高的为“比较满意”和“一般”,占比均超过70%,如图3。这一比值符合儿童处于社会化初期这一群体特征,即对现实生活的评价和态度趋向积极。

本次调研通过开放性问题了解农村留守儿童的日常生活,通过询问他们课后的常规活动得知:留守儿童放学后最便是写作业,此外主要的活动是与小伙伴做游戏、看电视,或是帮家人干家务活。由此可见,与城市同龄儿童相比,农村留守儿童课余生活比较单一,可供选择的娱乐休闲方式少,因此学校提供相应的兴趣课程和设施十分必要。

学校的课程设置与监护人的言传身教是留守儿童为数不多能够获得知识、接触世界的方式,因此优化学校课程、提升家庭教育水平极为重要。

(三)留守儿童的心理状态

在对留守儿童心理状态与生态相关问题的调查中,本次调研共设置了“是否觉得自己优秀”“学校中朋友的数量”“集体活动与个人活动偏好”“与同学发生争吵或受欺负后的反应”“对待批评的态度”“遇到困难是否感到沮丧”“倾诉的对象和方式”“能否接受父母长期外出务工”“是否想念在外务工的父母”等问题。试图通过这些问题,了解留守儿童的人际关系处理能力、抗挫折能力、自我评价等心理层面的问题。

调查结果显示,在回答“是否觉得自己优秀”时,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的自信心指数均集中于中间值段,“比较优秀,听话懂事”和“不太优秀,有点叛逆”占比较多,符合此阶段儿童的成长特征,即处于由“依赖”逐渐向“独立”过渡的过程。有5.1%的留守儿童认为自己“很优秀,聪明能干”,有56.9%的留守儿童认为自己 “比较优秀,听话懂事”;而这两个选项在非留守儿童中,分别占比10.3%和52.9%,也就是说,在两个群体中对自己评价较好或以上的孩子,占比非常接近。

在交友问题上,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学校朋友数量在10个以上的部分占比均最多,分别为33.6%与43.5%,有3个以下朋友的留守儿童占比多于非留守儿童,达17.2%,据此可以看出,留守儿童中存在更多“朋友较少的孩子”。

关于“集体活动与个人活动偏好”,两个儿童群体的选择具有较高相似性。喜欢“集体活动,喜欢热闹”的占比均超过70%。相对而言,留守儿童占比更高,达75.9%,于集体活动和集体关系有着强烈的向往,而不喜欢活动、只想跟家人在一起的留守儿童占7.4%。

当在学校与同学发生争吵或受欺负时,无论是留守儿童还是非留守儿童,半数以上会将情况报告老师,28.3%的留守儿童选择保持沉默,仅有0.4%的留守儿童选择打电话给父母,如图4。这表明,留守儿童在遇到人际矛盾时习惯于隐忍和沉默,对父母依赖度低。在对待批评的态度这一问题上,79.0%的留守儿童和78.3%的非留守儿童会“承认错误,并且承诺不再犯错”。相对留守儿童(0.7%)而言,较多非留守儿童(4.3%)会认为自己没错并当面顶撞,如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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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课堂发言方面,两个儿童群体表现出一定的相似性。具体来说,近半数的留守儿童(43.1%)和非留守儿童(47.8%)表示会积极发言并且觉得课堂发言很有意思。而另外超半数的儿童不会积极发言,其中较多儿童懂知识点却不敢发言,这部分人在留守儿童中占47.8%,在非留守儿童中占44.9%。因此,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在课堂发言问题上没有显著区别。

当面对困难时,仅有3.6%的留守儿童总是或者经常感到沮丧。39.6%的留守儿童遇到困难时不会沮丧,高于非留守儿童所占比例30.4%,结果表明,留守儿童有着更强的抗压能力和自我处理情绪的能力。

面对烦恼或者开心的事情,两个儿童群体选择倾诉的对象和方式存在差异。留守儿童更倾向于打电话给父母,而非留守儿童则更倾向于向老师或同学诉说。29.5%的留守儿童会向老师和同学倾诉,非留守儿童则占到40.6%。此外,留守儿童选择“不和其他人说”的比例为22.3%,明显高于非留守儿童的17.4%。

(四)留守儿童的社会参与情况

本次调研主要通过了解班级活动的策划方式、社会活动参与情况、能否按照家人要求独立进行购买,以及赚钱方式等问题来了解留守儿童的社会参与能力。

在进行班级活动策划时,留守儿童表现出了对于老师和监护人更多的依赖性。调查结果显示,留守儿童与非留守儿童都偏向选择“收集大家的想法”,这一比例分别占到60.0%与69.6%,非留守儿童占比明显更高。而选择“自己想办法”的非留守儿童占比则达到14.5%,而只有8.1%的留守儿童喜欢独立解决。相反,13.0%的留守儿童选择向家人求助,寻求意见,而只有4.3%的非留守儿童选择了这一选项;19.0%的留守儿童会请教老师,只有11.6%的非留守儿童选择了这一项,如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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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活动参与方面,学校或社区大扫除是留守儿童(79.2%)与非留守儿童(88.2%)参与最多的社会活动。整体而言,非留守儿童社会活动参与情况高于留守儿童,如图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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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留守儿童的社会参与能力并未明显地落后于非留守儿童。从调查结果可以看出,大部分留守儿童都会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并可以独立购买生活用品,表现出自强自立的能力。但同时可以看到,留守儿童中习惯于独立思考的儿童比较少,更多的孩子喜欢向家人和老师求助。

在按照家人要求独立购买生活用品方面,仅有4.0%的留守儿童表示不能购买,这一表现略好于非留守儿童(5.8%)。大多数留守儿童(82.5%)和非留守儿童(79.7%)都能够独立购买生活用品。其余13.7%的留守儿童和14.5%的非留守儿童在他人的陪同下,也有购买生活用品的能力。

通过对开放性问题“假如家人有烦恼了,你会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开心”的回答可以发现,留守儿童非常重视家人的感受。当家人遇到烦恼时,他们会想各种办法让家人开心,最常用的方式是“讲笑话”,除此之外还有唱歌跳舞、帮忙做家务、讲自己开心的事等等。此外,他们还会采用更深入的方式帮家人疏散烦恼,如安慰家人、陪他们聊天,甚至谈心、倾听心声等。

在赚钱方式上,非留守儿童尝试的赚钱方式明显多于留守儿童。具体而言,留守儿童与非留守儿童通过做家务活赚钱的比例均为最高,分别为56.3%与66.0%,其次较为普遍的赚钱方式为卖废旧品,均为42%。总体而言,有过赚钱体验的非留守儿童(72.5%)远多于留守儿童(51.4%)。

此外,留守儿童的社会参与方式比非留守儿童单一。譬如,较少的留守儿童尝试过自己赚钱,而且参与过的赚钱种类较少。究其原因,首先是监护人或老师对儿童社会参与能力不够重视,其次是农村生活环境闭塞,缺乏社会参与必要的场景和条件。

(五)留守儿童的网络接触现状

在网络接触方面,留守儿童的触网频率明显低于非留守儿童。38.0%的留守儿童不能上网,这一比例在非留守儿童中为30.4%。此外,24.8%的非留守儿童可以每天上网,而只有10.7%的留守儿童可以每天上网。而在“每月或者更久时间才有上网机会”的儿童中,留守儿童占比为15.0%,少于非留守儿童的7.2%。

在“网络能否满足好奇心”这一问题上,两个儿童群体的选择分布基本一致。超过半数的留守儿童(55.3%)和非留守儿童(54.4%)都认为网络可以满足好奇心,29.9%的留守儿童与35.3%的非留守儿童认为网络偶尔不能满足。值得注意的是,认为“网络经常不能满足好奇心或完全不能满足好奇心”的留守儿童占比14.8%,多于非留守儿童的10.3%。

关于对“网上信息的信任程度”,大部分儿童对于网上信息的信任程度都是处于中段指数,仅有4.1%的留守儿童和5.9%的非留守儿童认为网上的信息都是真的,仅有2.5%的留守儿童和5.9%的非留守儿童认为网上的信息都是假的。可以看出,大部分儿童对网上的信息都保持一定的警惕性。与此同时,留守儿童对网上信息的态度相对于非留守儿童而言更为谨慎,有15.6%的留守儿童认为网上的信息都是假的或大部分是假的,多于非留守儿童的11.8%。

通过对儿童媒介接触的相关情况的调查可以看出,农村留守儿童对于网上的信息已经有了一定的分辨能力和警惕性,具备一定的网络防骗常识。儿童的网络生活安全,应由教师实施主动干预。

二、影响农村留守儿童健康成长的几个关键要素

调研对50名留守儿童和教师做了典型深度访谈。15名具有传播学或社会学专业基础、拥有半年以上支教经验的访员,依据访谈提纲,从建立信任、体验访谈、个体观察入手,通过交谈、共处、互动,获得访谈对象的心理映射,最终以面访手记、面访实录、调查侧记的方式,得出了真实的一手资料与结论。

通过翔实的面访记录,结合问卷数据,本文得出了几个关键问题的研究结果:农村留守儿童的生活生态与心理生态失调,是否因为父母亲养的缺失、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及城乡差异等因素而存在差距,是否有其他影响差异的可能因素,是否有缩小“差距”的可能途径。农村留守儿童的生态失调,是否可以借助或主要使用媒介工具,是否可以通过发挥媒介教育功能,而产生更多对留守儿童有效有益的教育。

1. 是否获得健全的家庭养育和教育是留守儿童群体心理成长的关键指标。养育教育缺失的现实制约与其生活基本状况、身体成长,与其生理健康、心理成长状况密切相关。亲养缺失下,农村留守儿童在心理健康(MHT)、个性发展(EPQ)、孤独感、焦虑抑郁感等指标上均呈现典型特征。

2. 教育水平、养育者监护人的教育素养直接影响留守儿童成长。教育内容和教育资源对留守儿童接受教育及取得的教育效果有直接影响。亲养缺失直接导致留守儿童较同龄一般儿童群体而言,身心智教育缺乏。农村留守儿童社会参与能力强,但缺乏社会参与机会。

3. 儿童群体自身具有成长的主观能动性和较强的自我成长能力,生活境遇如贫穷窘迫等因素并不对儿童自身的成长起决定作用。

三、留守儿童教育干预机制构建

教育是改善农村留守儿童群体生活状态的关键、有效的内驱动力。尽管儿童群体具有自我成长、自我教育的潜能,但主动干预的、主动体验的教育,是使儿童群体从自身内在实现改变的关键制度设计和机制设计。因此,建构农村留守儿童成长教育机制非常必要,不仅有利于持续建设陪伴农村留守儿童成长的教育生态,还可以弥补亲养缺失、解决身心智教育缺乏的根本问题。农村留守儿童成长教育机制,其核心在于以下几方面:

1. 建立农村留守儿童主动干预教育体系。与一般九年义务教育成长体系和通识教育相区别,农村地区教育应实施主动干预机制,针对留守儿童群体的教育需求,强化认知教育、社会参与教育、引导鼓励教育等教育课程和完整持续的干预教育体系。

2. 建立陪伴留守儿童成长的媒介体验教育体系。媒介教育在农村留守儿童群体的身心智教育中,具有重要的积极构建作用。在工具化层面上,媒介是解决“亲养缺失”的有效工具,媒介、互联网(“虚拟空间中的真实社交”)能实现孩子和父母的面对面交流。

3. 建设社会参与共同平台。要解决“身心智教育”问题,最直接有效的就是媒介构建社会参与教育平台,基于农村儿童自身生活情境的教育内容,实施对孩子的安全生活教育、社会活动教育、社会技能教育。

4. 建设并强化农村儿童成长的文化引导环境。针对农村地区留守儿童群体开展媒介教育,关键在于加强相应的媒介引导,提供丰富的媒介产品。尤其是互联网教育的内容场景,应在很大程度上予以强化。

编辑:朱苗苗

Intervention of Experience Education for Rural Left-behind Children and Mechanism Construction —— An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Ecology of Teaching Staffs of Rural Left-behind Children in Hubei

Wu Yanqing , Zhang Yanping

Abstract: The education of left-behind children is a weak link in rural education. Currently, absence of parenting and lack of physical, mental and intelligent education etc are common problems in the education of rural left-behind children, which have drawn wide attention from all circles of the society. Therefore, we should take initiative to intervene in the weak link of rural left-behind children education, implement proactive intervention mechanism, particularly in cognitive education, safety education and social participation education, give full play to the positive role of school education and supporting education infrastructure, so as to build an experience education mechanism with rural teachers as the core power, ensure rural left-behind children having the access to fair and quality education.

Keywords: Rural Area; Left-behind Children;Teaching Staffs; Intervention Education;Experience Education

[作者简介] 吴延清(1977-),男,湖北武汉人,武汉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师资培训中心主任,主要从事教育师资培养与发展研究。张燕萍(1986-),女,江西赣州人,金地集团武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华中区域品牌经理,“金地小桔灯”留守儿童公益项目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