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社会公平正义是社会和谐发展的基本要求和目标，也是一个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作为党的新闻工作者，就是要增强政治家办报意识，牢记社会责任，争取有所作为。在新时代，新闻工作更应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加强舆情研判，善于因势利导，主动服务大局，做社会公平正义的守望者，让党和政府放心，使人民满意。
[关键词]新闻工作；新闻工作者；社会公平正义；传销
[中图分类号] G2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8129（2018）06-0029-07
社会公平正义，就是社会各方面的利益关系得到妥善协调，人民内部矛盾和其他社会矛盾得到正确处理，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得到切实维护和实现。2005年，胡锦涛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提高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能力专题研讨班的讲话中指出：“维护和实现社会公平和正义，涉及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是我们党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必然要求，也是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要求。只有切实维护和实现社会公平和正义，人们的心情才能舒畅，各方面的社会关系才能和谐，人们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才能充分发挥出来。”[1]
社会公平正义是社会和谐发展的基本要求和目标，也是一个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立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实践，明确提出要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切实维护与实现社会公平与正义。“要形成有效的社会治理、良好的社会秩序，促进社会公平正义，让人民群众安居乐业，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2]2018年3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广东代表团审议时发表重要讲话，并对广东在营造共建共治共享社会治理格局上走在全国前列提出了殷切期望。
作为主流媒体，如何在维护和实现社会公平正义上下功夫？“报纸是指导工作教育群众的武器”“要政治家办报”，在毛泽东同志的新闻思想中，新闻工作是党的重要工作。他说，“要充分地利用报纸、办好报纸，把报纸办得引人入胜，在报纸上正确地宣传党的方针政策，通过报纸加强党和群众的联系，这是党的工作中一项不可小看的、有重大原则意义的问题。”[3]习近平总书记近年更是强调，“党的新闻工作是党的一项重要工作，是治国理政、定国安邦的大事” [4]。
作为党的新闻工作者，就是要增强政治家办报意识，在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中找准坐标定位，牢记社会责任，争取有所作为。
十多年前，《楚天都市报》在“赴渝解救传销大学生”重大事件中，一方面忠诚履行媒体职责，主动担当重任，为党和政府正确决策、果断处置、妥善解决重大群体性问题提供信息、核准事实、参与配合；另一方面忠于职守，恪守宣传纪律，在适当的时间通过典型事例宣传报道教育群众，向全社会发出警示。总结回顾这些做法，对于我们具体而深入地了解、理解决策与传播的关系，是有所裨益的。
一则信息，令人心惊
2004年3月，正值寒假后大学生返校入学。
3月9日上午，2名武汉大学大三学生和1名华中师范大学大二学生向楚天都市报编辑部报料：我们被人邀约到重庆，参加“欧丽曼”沐浴露直销。他们称，据观察，约有2000名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在那里搞这种销售，其中从湖北去的至少有400人。
直销，是一种隐晦的遮人耳目的说法，事实上与传销无异。传销，是指组织者发展人员，通过对被发展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或者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或者要求被发展人员以交纳一定费用为条件取得加入资格等方式获得财富的违法行为。传销的本质是“庞氏骗局”，即以后来者的钱发放前面人的收益。
早在1998年4月，我国政府就宣布全面禁止传销。国务院《关于禁止传销经营活动的通知》明确指出，传销经营不符合我国现阶段国情，已造成严重危害。传销作为一种经营方式，由于其具有组织上的封闭性、交易上的隐蔽性、传销人员的分散性等特点，加之目前我国市场发育程度低，管理手段比较落后，群众消费心理尚不成熟，不法分子利用传销进行邪教、帮会和迷信、流氓等活动，严重背离精神文明建设的要求，影响我国社会稳定，严重破坏正常的工作和教学秩序，严重损害消费者的利益，干扰正常的经济秩序，因此禁止任何形式的传销经营活动[5]。正是为了防止被打击，那些传销者无不打出“直销”的旗帜。
重庆，西南山城，商业发展迅猛的新兴直辖大都市，竟会出现大群体的传销活动？大学生，天之骄子，竟然有如此多的人陷入传销这一违法犯罪活动？信息突至，令人心惊。
紧急行动，密赴实地
毋庸讳言，这一信息来源，不权威、不确切、不完整，对于有的媒体来说，可以置若罔闻，听之任之；比这做得好一些、多一些的，也就是将信息报送相关部门，由其处置，再最后报道一下处理结果。毕竟，媒体不是工商行政管理部门，不是司法权威机构，没有处理这类事务的权力。
但是，站在党和人民立场上，媒体介入、干预此事，就是责无旁贷、义不容辞了。“做报纸工作的，做记者工作的，对遇到的问题要有分析，要有正确的看法、正确的态度”[3]，这是毛泽东同志的谆谆教诲。“新闻媒体要直面工作中存在的问题，直面社会丑恶现象，激浊扬清、针砭时弊” [4]，这是习近平同志的讲话要求。党和国家领导人对新闻媒体的期望一以贯之。
时任楚天都市报新闻部主任韦忠南接待了报料学生，强烈的政治敏感性、社会责任感和敏锐的新闻职业意识，让他为之震惊，立即汇报。
笔者时任湖北日报副社长兼楚天都市报总编辑。自1997年创刊以来，在上级党委领导和宣传部门指导下，楚天都市报与公安部门密切配合，已做过大量涉及政治类、治安类、刑事类、经济类等案件的宣传报道，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我们认为，媒体不包打天下，但一定关注天下；媒体不是解决社会问题的直接力量，但一定是推动社会前进的动力之一。笔者立即要求韦忠南稳住报料学生，不扩散消息以免引起校园、家长、社会恐慌，同时马上跟重庆有关方面联络，在初步核定情况后再决定处理方案。韦忠南立即与重庆市公安局联系，请他们派员根据学生报料、由我们提供的地址，马上到实地探看。由于当时担心有人走漏风声，以防万一，我们没有和当地媒体同行联络。
当晚9时，重庆公安来电告知：情况属实，报料的地点的确有传销人员活动。他们同时说明，因为涉及外省市高校学生，人数众多，仅由重庆公安部门动手处理有难度，希望由公安部出面指导、协调相关省市一起行动。我们连夜将这一情况向省教育厅、公安厅作了通报。请他们分别向教育部、公安部报告。
次日上午，根据省教育厅和省公安厅报告、请示教育部和公安部后反馈的情况，我们拟定出紧急行动方案。该方案的第一步，就是由楚天都市报青年记者陈世昌、潘勤、沈伟和省教育厅综合处处长李志龙、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处级干部伍烈超，带着报料大学生，急赴重庆，探明情况。似乎本不是媒体的事，这时竟成了我们的“一把手大事”。揽事，其实是揽下重大责任。
卧底传销，事态严峻
为进一步详细、具体了解大学生传销情况，掌握“第一手资料”和搜集办案证据，一到重庆，青年记者陈世昌、潘勤、沈伟即扮成“新来的大学生”，打入传销团伙。
在这卧底的10天里，3名记者晚上和10多人挤在一套三室一厅民宅的一间卧室里，一溜地铺，被子露出黑黑的棉絮，汗酸、体味、衣袜臭气沤成一团，刺鼻恶心。白天就去“上课”，近50人挤在20平方米大小的房间里，面对一块小黑板：“开发潜能”游戏、“成功学”讲演，不停接受洗脑教育……。房间里的嘶叫声、怪叫声、喧闹声、喝彩声不绝入耳。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在饮食方面，新进入的传销者除第一天“款待”午餐三菜一汤外，其后每餐“一菜一汤”：一盆菜叶，一盆菜汤。而这菜叶，是大学生们轮流到双龙大道旁的一个菜市场从丢弃的烂菜叶中拣的！
每天，“开发潜能”游戏、“成功学”讲演后，千篇一律的是一位女性对已精疲力竭的学生们讲欧丽曼直销：只要你交3350元，消费一套产品，就获得产品特许经营权，成为公司直销团队的一员。当你发展超过398个下线时，就成为总代理了，可以拿到近六成的直接奖金、一成多间接奖金，月收入超过11万元。
狂热的观念洗脑、盲目的概念轰炸、暴发的利益诱惑，真的能让一些不明就里的人六神无主，稀里糊涂就归顺于众。
随着卧底时间加长，“法国欧丽曼公司”传销网络的重重黑幕逐渐被揭开。所谓“成功”“一夜暴富”，一言以蔽之：骗。亲骗亲，邻骗邻，学生骗学生，像滚雪球一样，重庆传销组织滚动发展快速扩张！而且，组织者实施的许多戒律，对传销人员既是行为管制又是精神控制，如要求传销人员出门、上课时，最多两人一组出行，不能互相泄露情况。只能相互鼓励，不得发泄疑惑，更不能讨论争辩。不得在公共场所大声交谈。实行结对、编组照看即监控，严防有人逃跑……组织者每次收钱“签单”，并不出具收据，也无固定时间。
传销组织的许多严密制度，既给工商、公安查处传销带来不少困难，又在社会上近乎“销声匿迹”——只见人出人进、人来人往、人声嘈杂，当地许多民众压根不知道这些神神秘秘的年轻人在干什么。
3名青年记者，就这样以深入虎穴、卧薪尝胆的大无畏精神，通过与传销人员打成一片，渐渐地全盘掌握了传销活动日程、规律，准确记录下详细的证据。
排除疑难，清醒决策
此前，楚天都市报多次披露、揭露过本地传销骗局，一般是一经报道，即予取缔。风卷残云般，浪涤污水似，人们习以为常。但一说大学生参与传销，人们多是半信半疑：大学生，天之骄子、高智商，还会上这种当？即便有，也是个别现象，是不是你们小报小记者惊惊咋咋，见风就是雨，无风也起浪，哪会有那么大动静？甚至还有人认为，媒体就是会炒作，道听途说、捕风捉影，有损我省高校声誉，会让外面说我们学生素质不高，高校管理不好。
所幸记者卧底和公安、教育部门人员亲赴实地反映出的确凿事实、严峻事态都无情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在这一解救全过程中，媒体、记者的特点和优势，比较好地体现出来。除了雷厉风行的作风和深入虎穴的勇敢精神，记者参与解救大学生行动有两大优势，一是客观公正。记者不是当事单位、当事人、权益部门，观察问题能从党和政府工作大局着眼、从民众的利益着眼。二是准确翔实。记者能做到看到什么就记录什么反映什么，反映问题既迅速、实在，又明了、鲜活。良好的调查研究经验和文字语言表达能力，使得卧底调查工作势如破竹、如虎添翼。
正是综合记者卧底了解的情况和外围陆续报告的情况，湖北省委办公厅当即汇编了一份《紧急报告》。一时间，多位省领导同志就此作出了批示和指示。一位省委副书记在省委办公楼会议室，紧急召集省高校工委、公安厅、教育厅和楚天都市报的相关负责人，讨论、部署赴重庆解救传销大学生的事。
会上，笔者和韦忠南详细汇报了记者卧底了解到的情况。公安厅、高校工委、教育厅到会人员提出了各自的处置方案。到底从湖北、武汉去了多少大学生？面对数以千计的传销人员，警力不足怎么办？围堵窝点后，会不会发生学生跳楼、如何防范？湖北学生带回了，其他省市学生会否溃散、会不会出现不测？……一个又一个问题提出来，一个又一个解决办法随之而出。
省委副书记最后拍板定案，讲了三条意见：一是通过不同渠道向上级汇报，反映情况，争取公安部、教育部督促重庆方面行动、督促相关省市派出人员到重庆协同解决问题。二是连夜通知我省相关高校，全面清查本校外出传销的学生，列出名单，派人至重庆把人领回。三是指定省教育厅赴重庆的领导担任组长，加上公安厅人员、都市报人员，组成工作小组，继续在当地查明情况，配合重庆方面、湖北高校赴渝人员，做好学生返汉工作。
管理者的民主决策、科学决策，尤其是果断决策是至关重要的。一场赴渝解救传销大学生的战役，即将全面打响。
突击行动，彻底摧毁
3月19日，根据卧底记者提供的线索，一直在密切监控的鄂渝警方采取突击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端掉人员最集中的一处传销窝点，现场查获50余名湖北籍受害学生和数名“经理”。次日下午，趁热打铁，传销团伙总代理辛俊涛等头目上钩，出席警方安排的一场“签单”会，当场就擒。
3月22日，警方抓获重庆渝北欧丽曼最大的传销头子——超级总代理秦永军。当日下午，当地警方、工商全体出动，清查、劝返各地传销学生。我省和外省市公安、教育等部门来到重庆的工作组，纷纷接本地大学生返回。
至此，重庆欧丽曼传销组织被彻底摧毁。一场传销暴富的黄粱美梦破灭了。通过取缔非法传销，挽救了陷入困境、堕入泥淖、难以自拔的2000多名在校大学生。
后发“新闻”，警醒大众
非法传销，有专家认为，属于应该严厉打击的“经济邪教”。非法传销并非如某些人鼓吹的那样“只要努力，就会成功”，能一夜脱贫、一夜暴富。绝大多数人一旦被吸纳,既受到人身控制又受到思想洗脑，直到购买产品榨尽血汗钱。它也并非如某些人自诩的那样“追求伟大事业，不图私利”，正是因为它能给金字塔尖上的人带来暴利，组织者才丧心病狂，疯狂逐利，拼命拉熟人、朋友、亲戚甚至恋人、父母下水。
非法传销的社会危害，既在于破坏正当的商品生产和经济关系，更在于使人间的友谊、信任、亲情、人伦，统统灰飞烟灭。所以，我们说“解救传销大学生”，解救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体，更主要的是一代青年的灵魂。作为媒体，楚天都市报积极主动、不遗余力地投入到赴渝解救传销大学生的行动中。但在公开报道上，我们恪守社会责任和职业道德，半点也没有去抢发什么“爆炸性新闻”，去搞什么耸人听闻、吸引眼球之类的噱头。
党的媒体和党的新闻工作者，不仅要积极主动当好党和政府的耳目喉舌，还要充分发挥自己宣传大众、教育大众的功能，满腔热情地做好宣传报道工作。当年7月6日，楚天都市报卧底重庆传销黑窟的记者应邀做客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以亲身经历“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传销经过”，深刻揭露传销骗局。7月12日，卧底记者又亮相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再次讲述了解救传销大学生背后惊心动魄的故事。
做好新闻工作，关系党和国家工作全局，关系改革和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关系国家长治久安。通过赴渝解救传销大学生事例，我们进一步认识到，党办媒体和党管媒体，就是要更好地发挥新闻宣传在推动经济发展、引导人们思想、培育社会风尚、维护和实现社会公平正义、促进社会和谐进步等方面的重要作用。
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过程中，我们要在致力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提高我国整体实力的同时，努力提高全体公民的文化、道德、法制等素质，使人们普遍具备追求公平正义的意识、参与公平正义的能力和依法维护公平正义的勇气。建成一个公平正义得到彰显、和谐美好的新社会，前景光明，任重道远。习近平同志提出，广大新闻工作者，要“做党的政策主张的传播者，时代风云的记录者，社会进步的推动者，公平正义的守望者” [4]。新时代、新思想、新任务，新召唤。我们的新闻工作更应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我们的新闻工作者更应加强舆情研判，善于因势利导，主动服务大局，热心为民办事，让党和政府放心，让人民满意。
[参考文献]
[1]胡锦涛.胡锦涛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
[2]习近平李克强栗战书汪洋王沪宁赵乐际韩正分别参加全国人大会议一些代表团审议[N].人民日报,2018-03-08.
[3]毛泽东.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M].北京：新华出版社，1983.
[4]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5]国务院.关于禁止传销经营活动的通知[Z].国发1998,(10).
编辑:邹立鸣
Journalists are watchers of social fairness and justice——Taking Chutian Metropolis Daily’s Rescue of MLS for College Students of Pyramid Scheme in Chongqing as an Example
Cai Huadong
Abstract: Social fairness and justice are the basic requirements and goals for the harmonious development of society, and they are also a symbol of the progress of social civilization. It is necessary for journalists of the party to strengthen the awareness of politicians in running newspapers, keep in mind their social responsibilities, and strive to achieve something. In the new era, the work of journalism should reflect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imes, grasp regularity, be creative, strengthen public opinion, be good at taking advantage of the situation, take the initiative to serve the overall situation, serve as watchers for social fairness and justice, reassure the party and the government, and satisfy the people.
Keywords: journalism; journalists; social fairness and justice; pyramid schemes
[作者简介] 蔡华东（1957-），男，湖北仙桃人，湖北日报传媒集团原总编辑，省政协原委员，高级编辑，主要从事省级报刊传媒编辑业务管理研究。
